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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喜欢读书的另一个原因是：书籍是我的庇护所。我并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遇到原生家庭的问题或者什么问题之后，发泄到网上去。小学的时候，总的来说一共有两件「创伤」的事情。一件是因为住在昌平，而在海淀上学，所以我妈和我经常早起晚归。放学之后，我不能很快回家，而是要在托管班等到晚上我妈下班来接我，才能回家。另一件是搬家之后，我失去了原来的朋友圈。但对我性格影响较为严重的还是在托管班的经历。
我变得内向、孤僻其实和这段经历也有一定的关系。我家的教育是要我做一个善良的人，而我理解的善良是对他人温柔相待。而且，我对他人对我的不管是辱骂、还是抨击，都很包容；对他人的弱势，我经常帮助他们、支持他们。每一个交过我的老师，都说我很温柔，很善良。
我是和我另一个朋友一起去的托管班。因为我俩在学校的时候就是朋友，所以我经常会和他一起玩之类的。但是，有次，他和托管班里的另一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毫无原因。跆拳道教会我要忍耐，但是这种朋友之间的背叛已经过了我的底线。所以，我毁了他的作业，但是我受到了更多的批评。总之，这段经历和记忆深深地影响了我。
其结果就是，我很难再主动寻找朋友了，也就是说，在亲密关系当中，我逐渐处于一种被动的关系。事实也是如此，初中、高中、大学，我都没有主动地寻求一个朋友关系。这似乎是一坏的结果，因为我可以专心学习。不过，它也催生了另一种不好不坏的结果：我更加粘人了。
当一些人主动找到我，并明确或者自然而然地成为朋友之后。我似乎更想黏着他们，因为我害怕一旦失去了他们，我又变成了独自一人（因为小学五年级之后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吃晚饭，父母大多数都是我都睡着了才回家）。好的地方在于，我有了一些不离不弃的朋友。坏的地方在于，我有一丢丢讨好型人格，而且我也幻想拥有那种电视剧里那种兄弟之间的关系。所以，朋友过生日的时候，我会挑一些礼物给他们。但是，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收到朋友送给我的礼物。一开始，虽然心里头有些委屈，但之后就习惯了。
我妈经常说，你把他们当朋友，他们也许不把你当朋友呢。但我心里头一直不这么觉得，又或是不敢这么觉得。有人也对我说过，要表现的狠一些，要不然以后进入社会会吃亏。可我并不这么认为，既然已经是温柔善良的人了，那为什么要改呢？就算我以后被欺负、吃亏又如何呢，对得起自己就行了呗。毕竟这两个品质也许是很多人毕生所求呢。在我有手机，看了夏目友人帐之后，我更加坚定的这么认为了。
所以，直到现在，我一共有十个好朋友。两只手恰好可以数的过来。这也是考虑回到功能机的需求之一。十个朋友里面有两个特别要好的兄弟。有一个个儿高的，扶梯的时候，他有时候会把他的脑袋枕在我的头上或肩上；有时候，会从后面搂着我；走路的时候，我也会拉着他……虽然在别人眼里挺基的，但是我觉得还好。不过，他有了女朋友之后，我们基本不会再这么做了，又或是说，我在克制吧。也许对我来说，嘴上说的亲密远不如行动上的亲密来的真实。所以，在亲密关系中，我好像是一直在拒绝虚假，而拥抱真实。
虽然这段经历确实影响着我对于社交的需求，但是我也学会了躲在书里。因为我觉得，书籍不会骗我。他们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那些被作家塑造的人物，对我来说，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冰冷的文字。平时走在路上，我会注意到那些不曾被他人留意的事物，如落叶的旋转、风的呼啸、草的摇曳、人群的表情等等。我也学会了注意、归类不同的表情和行为。我想，这也许是影响我选择心理道路的原因之一吧。我记得我看过的第一个系列小说是马丁的《冰与火之歌》，手不释卷。
每次沉浸在书籍之中的时候，我可以轻松地忘记那些生活中负面或者不愉快的事情，忘记那些痛苦和创伤，而且确实能给我带来快乐。因为读这些小说，我的那个经济学舍友说我，我拥有极强的感受力和自我修复力。我想，这正是因为我先前的经历。
逐渐长大，我将书籍对我产生的刺激转变为了知识对我的刺激。
这种转变发生在初二的时候，每次语文考试，作文部分我都会现场写作一篇短小说。我的语文老师说我以后可以试试写小说，但很可惜，小说的方向变成了耽美，而不是他鼓励我的童话小说；而小说都是以大纲和草稿的形式存在我的电脑文件夹里，而平时写的最多的是应用写作：如这篇文章，一起其他少数派的文章等。
我对知识的重新认知和领悟是在去年，认为我所学习的一切皆是「皮毛」，而我以后必须要坚持做的就是不断阅读，不断探索。
我对自己说，我需要尽快地开始阅读二十世纪那些心理学的著作，以及补充相关知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有一刻发现我无法解释一些东西，总觉的差一些东西。所以，说白了，我也开始走向了寻找真理的道路。所有的知识都是为了让我们离真理更近。我也发现，有太多的书籍等着我阅读和发现。
当这种领悟降临的时候，我是非常开心的。因为我终于脱离了那种「考完试就忘了」，「只为了考试」的那种学习思维和状态。当然，寻找真理并不是我的使命。我只是很庆幸，在这个年龄段就找到了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情，并为之付出和努力。所以，当我在看到那些留学生在群里问来问去，「哪些课是水课呀」，「哪些课容易」，又或是「怎么作弊」之类的话，我衷心地为他们感到悲伤。
我不知道是否所有的知识都会如此。但真正学习心理学和掌握心理学知识的人是谦逊的，回答一些概念问题时一定是自信的、坚定的；而不是装逼的，也不是模棱两可的，总之不是骗人的；且是尊重知识和尊重道德守则的。因为如此，我也开始了政治哲学的入门学习，打算以后学习更多的知识。
但对于知识来说，美国这边的课程，或者是我所上过的课程，都鼓励一件事情：拥有你自己的理解、见解和知识，而不是去听、用别人的知识，尽管也许会相同。也就是说，有了自己的知识之后，再去和别人交谈、碰撞，才能有碰撞出火花和新的感悟；而不是盲目跟随、附和，成为别人的傀儡和附庸（比如 B 站的年轻人和抖音上的用户）。
这种人文教育是国内稀缺的。我对美国教育特别钦佩的一点是，他们的人文（liberal arts）的教育有着雄厚的底蕴，也有百年的积淀了。虽然中国近代史仅有 40 余年，我想这应该是我们学习并且是未来所努力的方向之一。
文理学院不仅有生物、物理、计算机等理科，也有文学、比较文学、政治、心理等等。而且，大学唯一的好处是，我们可以选择性地上课（卡尔森商学院除外），几乎没有什么限制，只要有时间就可以去上。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学生们自由的选择、更换自己的专业。这一点在申请大学的时候就体现了：专业一栏可以填写 undecided（待定）。
我认为，对于知识的认识有两个阶段。在掌握一些浅层的知识的时候，一定是狂妄的、骄傲的，因为我们拥有一种「这种知识别人没有，只有我懂」的错误的优越感。我们有了这种优越感之后，在日常的聊天中，就可以和别人讨论、布道、或普及，这就是费曼学习法。这些知识慢慢变得牢固了。在学校中，这些人群具体表现为炫耀自己的成绩，觉得那种理论或者哪个大佬是牛逼的……在我的观察之中，大多数人也就到这里了。成为了我之前说的附庸，或者是知识的奴隶。
第二个阶段是认识到知识的无穷。这种阶段其实是很难意识到的。因为知识、思考是一件及其痛苦的事情，而生物的本能就是令我们远离痛苦，因为它们对我们的生命有威胁性。所以，我所接触的大多数人，都是写完作业，就去打游戏了。因为游戏使我们快乐。这似乎是一件合乎理性的事情。但对于自我的成长和知识是不尊重的。认识到知识的无穷，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否定，否定自己是知识贫瘠的，在某种意义上并不是聪明的，甚至是「蠢」的，甚至在某种程度承认上学是「白花钱」的……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能够在这种否定中，打破原有的禁锢，终于可以向前进发了。于是，当我们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我们开始源源不断地寻找知识。与此同时，我们会变得谦逊，逐渐也不愿意和别人争论，也会一致认为辩论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但我们会讨论。
对我来说，这两个阶段就是知识的演变。这就是母猩猩的图鉴吗
对此，我没有任何答案。我忘了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来着：不要叫醒那些糊涂的人。因为清醒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我在这里试着从两方面回答这个问题。
首先是心理角度。青少年的抑郁检出率是 24.6%，全球第一。儿童精神科医生不足 500 名 ，南方周末关于 学习门诊 的报道，网络暴力 等等。心理问题已经成为了中国青少年的主要问题。这与当初美国在大萧条时期的情况基本相同。美国的心理成熟期也在那个时候，因为人人几乎都因为找不到工作而心理恐慌。不同的是，中国的心理问题爆发可能是因为疫情、家庭、教育等问题综合导致的，而且这里还涉及到网课。
网课并不是那么的美好，其中涉及到很多数字素养的问题。但是，令我惊奇的是，这些问题比如数字素养（digital literacy）、数字身份（digital identity）、网络暴力（cyberbullying）、数字道德（digital ethics）等方面的讨论在国内是被忽视的，而在我学习的教育系当中的 Learning Technology 的本科课程，已经有了非常细致化的课程专门讨论这种问题。反观国内确实不管什么都要大肆拥抱，也不会去思考弊端性。
对于学生心理的问题，我的大学在每个学期结束都会发邮件鼓励学生们填写关于疫情期间或者疫情前后所遭遇的压力、焦虑等情绪对比的问卷。但我不知道国内有没有。在学校来说，美国的初高中都几乎都会有学校心理师，就算没有也会和外面的机构合作。从体系来讲，美国拥有非常成熟的面对心理创伤的体制，如学校-社区-心理机构，的三叉戟。而且，也已经细致到了，学生从心理问题或者心理创伤恢复之后怎样回到学校。学校和教师该如何准备迎接这些学生等等。（如果你们想了解更多关于学校心理的知识，可以发 邮件 给我，也可以让我有更多话题可以写。）除了创伤之外，美国这边对于性少数群体有着充分的应对和准备。
所以，学生的心理问题在美国的学校几乎可以迅速的解决。
这在中国是不可行的。这都源于我以前说过的：心理在中国不成体系，短期之内不可能有非常大的动作和成长，除非是拔苗助长——也是中国最爱干的事情。
第二个原因是政治原因。至于答案，我无法言说，也是每一个人不敢说的，和不敢做研究的。不可悲的唯一途径是：be enlightened。可是，国内的政治环境、语境、以及资本主义和刘擎在十三邀中所说的西方十九世纪的野蛮文化和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侵袭。在国内这种盲目爱国的 Chauvinism 的环境之下，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比当年不让说「明」字更甚。很显然，这就是中国急速发展带来的弊端，这种弊端产生的内耗、精神空洞、空心病、政治抑郁、对「松弛感」的惊叹等都是资本主义时代的产物。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在重现二十世纪的美国，但很可惜，环境的同质化和单一性，我们无法拥有生物多样性。至于没有生物多样性的缺点，我相信初中生物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未来长时间内，这种精神空洞是一个不可避免的大趋势，从经济、购买力等都可以看到。当然，很多学生其实已经觉醒了。但是，看过李敖在 北大 和 清华 的演讲之后，以及刘擎 2014 年在香港的关于「自由主义与中国未来道路 」的演讲之后，其实我们唯一拥有的态度就是：关心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仅此而已。
所以，中国青少年的可悲之处在于，他们是盲目的、附庸的、顺势而为的、单一的、同质化的、抑郁的、迷茫的、精神空洞的、盲目崇拜权威的（比如崇拜陈铭且不去思考他讲课的错误）、不会反省和自省的、不去主动思考的、填鸭的、吹捧苦难的……
于是，我认为，中国青少年不可被的途径就是变成陈独秀在 1915 年《新青年》撰写的创刊词那样：
窃以少年老成。中国称人之语也。 年长而勿衰。(Keep young while growing old. )英美人相勖之辞也。此亦东西民族涉想不同现象趋异之一端欤。青年如初春。 如朝日。如百卉之萌动。如利刃之新发於硎。人生最可宝贵之时期也。青年之於社会，犹新鲜活泼细胞之在人身新陈代谢。陈腐朽败者，无时不在天然淘汰之途。与新鲜活泼者以空间之位置及时间之生命。人身遵新陈代谢之道则健康，陈腐朽败之充塞细胞人身则人身死。社会遵新陈代谢之道则隆盛，陈腐朽败之分子充塞社会则社会亡。
准斯以谈。吾国之社会。其隆盛耶。抑将亡耶。非予之所忍言者。彼陈腐朽败之分子。一听其天然之淘汰。雅不愿以如流之岁月。与之说短道长。希冀其脱胎换骨也。予所欲涕泣陈词者。惟属望於新鲜活泼之青年。有以自觉而奋斗耳。自觉者何。 自觉其新鲜活泼之价值与责任。而自视不可卑也。奋斗者何。奋其智能。力排陈腐朽败者以去。视之若仇敌。若洪水猛兽。而不可与为邻。而不为其菌毒所传染也。鸣呼吾国之青年。其果能语於此乎。吾见夫青年其年龄。而老年其身体者十之五焉。青年其年龄或身体。而老年其脑神经者十之九焉。华其发。泽其容。 直其腰。广其膈。非不俨然青年也。及叩其头脑中所涉想所怀抱。无一不与彼陈腐朽败者为一丘之貉。其始也未常不新鲜活泼。寝假而为陈腐朽败分子所同化者有之。宴假而畏陈腐朽败分子势力之庞大。瞻顾依回。不敢明目张瞻。作顽狠之抗斗者有之。充塞社会之空气。无往而非陈腐朽败焉。求些少之新鲜活泼者。以慰吾人窒息之绝望。亦查不可得。循斯现象。於人身则必死。於社会则必亡。欲救此病。非太息咨嗟之所能济。是在一二敏於自觉勇於奋斗之青年。发挥人间固有之智能。决择人间种种之思想。孰为新鲜活泼。而适於今世之争存。孰为陈腐朽败。 而不容留置於脑里。利刃断铁。快刀理麻。决不作牵就依违之想。自度度人。社会庶几其有清宁之日也。青年乎。其有以此自任者乎。若夫明其是非。以供决择。谨陈六义。幸平心察之。
一、自主的而非奴隶的
等一人也各有自主之权。绝无奴隶他人之权利。亦绝无以奴自处之义务奴隶云者。 古之昏弱对於强暴之横夺。而失其自由权利者之称也。自人权平等之说兴。奴隶之名。非血气所忍受。世称近世欧洲历史为“解放历史。”破坏君权。求政治之解放也。否认教权。求宗教之解放也。均产说兴。求经济之解放也。女子参政运动。求男权之解放也。解放云者。脱离夫奴隶之羁绊。以完其自主自由之人格之谓也。 我有手足。自谋温饱。我有口舌。自陈好恶。我有心思。自崇所信。绝不认他人之越俎。亦不应主我而奴他人。盖自认为独立自主之人格以上。一切操行。一切权利。一切信仰。唯有听命各自固有之智能。断无盲从隶属他人之理。非然者。忠孝节义。奴隶之道德也。[德国大哲尼采 ( Nietzsche. ) 别道德为二类有独立心而勇敢者日贵族道德(Morality of Noble. )谦逊而服从者曰奴隶道德(Morality of Slave. )轻刑薄赋。奴隶之幸福也。称颂功德。奴隶之文章也。 拜爵赐第。奴隶之光荣也。丰碑高墓。奴隶之纪念物也。以其是非荣辱。听命他人。 不以自身为本位。则个人独立平等之人格。消灭无存。其- -切善恶行为。 势不能诉之自身意志而课以功过。谓之奴隶。谁曰不宜。立德立功。首当辨此。
二、进步的而非保守的
不进则退。中国之恒言也。自宇宙之根本大法言之。森罗万象。无日不在演进之途。 万无保守现状之理。特以俗见拘牵。谓有二境。此法兰西当代大哲柏格森(H Borgson. )之创造进化论。(L' EvolutionCreatrice ) 所以风靡-世也。以以事之进化言之。笃古不变之族。日就衰亡。日新求进之民。方兴未已。存亡之数。可以逆睹。矧在吾国。大梦未觉。故步自封。精之政教文章。粗之布帛水火。无一不相形丑拙。而可与当世争衡。举凡残民害理之妖言。率能征之故训。而不可谓诬。谬种流传。岂自今始。固有之伦理法律学术礼俗。无-非封建制度之遗。持较皙种之所为。以并世之人。而思想差迟。几及千载。尊重甘四朝之历史性。而不作改进之图。则驱吾民於二十世纪之世界以外。纳之奴隶牛马黑暗沟中而已。复何说哉。於此而言保守。诚不知为何项制度文物。可以适用生存於今世。 吾宁忍过去国粹之消亡而不忍现在及将来之民族不适世界之生存而归削灭也。鸣呼。巴比伦人往矣。其文明尚有何等之效用耶。皮之不存。毛将焉传。世界进化。骏骚未有已焉。其不能善变而与之俱进者。将见其不适环境之争存。而退归天然淘汰己耳。保守云乎哉。
三、进取的而非退隐的
当此恶流奔进之时。得一二自好之 土。洁身引退。岂非希世懿德。然欲以化民成俗。请於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夫生存竞争。势所不免。一息尚存。即无守退安隐之余地。排万难而前行乃人生之天职以善意解之。退隐为高人出世之行。以恶意解之。 退隐为弱者不适竞争之现象。欧俗以横厉无前为上德。亚洲以闲逸恬淡为美风。东西民族强弱之原因。斯其一矣。此退隐主义之根本缺点也。若夫吾国之俗。习为矮靡。苟取利禄者。不在论列之数。自好之士。希声隐沦。食粟衣帛。无益於世。世以雅人名士之。实与游惰无择也。人心秽浊。不以此辈而有所补救。而国民抗往之风。植产之习。於焉以斩。人之生也。应战胜恶社会而不可为恶社会所征服应超出恶社会进冒险苦斗之兵而不可逃遁恶社会。作退避安闲之想。 呜呼。欧罗巴铁骑。入汝室矣。将高卧白云何处也。吾愿青年之为孔墨。 而不愿其为巢由。吾愿青年之为托尔斯泰与达噶尔。[R. Tagore.印度隐遁诗人]不若其为哥伦布与安重根。
四、世界的而非锁国的
并吾国而存立於大地者。大小凡四十余国。强半与吾有通商往来之谊。加之海陆交通。 朝夕千里。古之所谓绝国。今视之若在户庭。举凡一国之经济政治状态有所变更。 其影响率被於世界。不啻牵一发而动全身也。立国於今之世。其兴废存亡。视其国之内政者半。影响於国外者恒亦半焉。以吾国近事证之。日本勃兴。以促吾革命维新之局。欧洲战起。日本乃有对我之要求。此非其彰彰者耶。投一国於世界潮流之中。笃旧者固速其危亡。善变者反因以竞进。吾国自通海以来。自悲观者言之。失地偿金。国力索矣。自乐观者言之。倘无甲午庚子两次之福音。至今犹在八股垂发时代。居今日而言锁国闭关之策。匪独力所不能。亦且势所不利。万邦并立。动辄相关。无论其国若何富强。亦不能漠视外情。自为风气。 各国之制度文物。形式虽不必尽同。但不思驱其国於危亡者。其遵循共同原则之 精神。渐趋-致。潮流所及莫之能违。於此而执特别历史国情之说。以冀抗此潮流。是犹有锁国之精神。而无世界之智识。国民而无世界智识。其国将何以图存於世界之中。语云闭户造车。出门未必合辙。今之造车者不但闭户。且欲以周礼考工之制。行之欧美康庄。其患将不止不合辙已也。
五、实利的而非虚文的
自约翰弥尔(J. s. Mill)实利主义唱道於英。孔特(Comte. )之实验哲学唱道於法。欧洲社会之制度。人心之思想。为之一变。最近德意志科学大兴。物质文明。 造乎其极。制度人心。为之再变。举凡政治之所营。教育之所期。文学技术之所风尚。万马奔驰。无不齐集於厚生利用之途。一切虚文空想之无裨於现实生活者。吐弃殆尽。当代大哲。若德意志之倭根。( R. Eucken. ) 若法兰西之柏格森。虽不以现时物质文明为美备。咸揭橥生活[英文日Life.德文日Leben. 法文曰Lavie. ]问题。为立言之的。生活神圣。正以此次战争。血染其鲜明之旗帜。欧人空想虚文之梦。势将觉悟无遗。夫利用厚生。崇实际而薄虚玄。本吾国初民之俗。而今日之社会制度人心思想。悉自周汉两代而来。周礼崇尚虚文。汉则罢黜百家而尊儒重道。名教之所昭垂。人心之所祈向。无一不与社会现实生活背道而驰。 倘不改弦而更张之。则国力将莫由昭苏。社会永无宁日。祀天神而拯水旱。诵孝经以退黄巾。人非童昏。知其妄也。物之不切於实用者。虽金玉圭璋。不布粟粪土若。事之无利於个人或社会现实生活者。皆虚文也。诳人之事也。诳人之事。虽祖宗之所遗留圣贤之垂教。政府之所提唱。社会之崇尚。皆一文不值也。
六、科学的而非想像的
科学者何吾人对於事物之概念综合客观之现象诉之主观之理性而不矛盾之谓也。 想像者何既超脱客观之现象。复抛弃主观之理性凭空构造有假定而无实证不可 以人间已有之智灵明其理由道其法则者也在昔蒙昧之世。当今浅化之民。有想像而无科学。宗教美文。皆想像时代之产物。近代欧洲之所以优越他族者。科学之兴。其功不在人权说下。若舟车之有两轮焉。今且日新月异。举凡事之兴。物之细。罔不诉之科学法则。以定其得失从违。其效将使人间之思想云为。一遵理性。而迷信斩焉。而无知妄作之风息焉。国人而欲脱蒙味时代。羞为浅化之民也。则急起直追。当以科学与人权并重。士不知科学。故袭阴阳家符瑞五行之说。惑世诬民。地气风水之谈。乞灵枯骨。农不知科学。故无择种去虫之术。工不知科学。 故货弃於地。战斗生事之所需。一一仰给於异国。商不知科学。故惟识罔取近利。未来之胜算。无容心焉。医不知科学。既不解人身之构造。复不事药性之分析。菌毒传染。更无闻焉。惟知附会五行生克寒热阴阳之说。袭古方以投药弭。其术殆与矢人同科。其想像之最神奇者。莫如“气”之一说。其说且通於力士羽流之术。试遍索宇宙间。诚不知此“气”之果为何物也。凡此无常识之思惟。无理由之信仰。欲根治之。厥维科学。夫以科学说明真理。事事求诸证实。 较之想像武断之所为。其步度诚缓。然其步步皆踏实地。不若幻想突飞者之终无寸进也。宇宙间之事理无穷。科学领土内之膏腹待辟者。正自广阔。青年勉乎哉。
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变得不可悲。我想，只有反省、谦逊、包容、具有批判精神等等吧。